交易所问询函密袭车企，部分公司资不抵债

汽车行业销量首次负增长，拖累上市公司2018年业绩。近期，一汽夏利、海马、江淮、众泰、力帆等多家汽车类上市公司，陆续收到沪深交易所发出的年报问询函。

自2015年沪深交易所全面启动分行业监管开始，针对汽车类上市公司的问询函和关注函并不少见，但此轮逾十家公司被问询和关注，这种情况鲜有，从整车制造到新车销售流通，从乘用车到商用车，从传统业务到新能源业务，涉及的问题不仅限于业绩、利润率下滑，还包括成本、负债率直线上升以及产能利用率低下等，由此折射出整个汽车产业在面临市场下探和向电气化、智能化领域转型时的困境。

业绩普降

据第一财经记者不完全统计，此次收到问询函的整车类上市公司包括一汽夏利、众泰汽车、江淮汽车、力帆股份、*ST海马、北汽福田、比亚迪、*ST安凯以及华菱星马共9家。此外，广汇汽车以及庞大集团两家上市经销商也被涉及。

这些车企利润普遍下滑。比如江淮汽车，其年报披露，公司2018年报告期内实现归母净利润-7.86亿元，同比下降282.02%；扣非后净利润-18.77亿元，同比下降1,915.50%。力帆股份报告期内实现归母净利润2.53亿元，同比增长48.34%；扣非后净利润-21.50亿元，同比下降1047.68%。此外，北汽福田自2014年至2018年连续五年扣非后净利润为负，扣非后净利润更是累计亏损达到66.18亿元。

而在2017年通过“借壳”完成上市的众泰汽车，2018年扣非后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49142.6万元，同比下降了136.63%；不只是利润大幅下滑，众泰还面临负债率攀升、毛利率下滑等一系列问题。其财报显示，报告期末众泰汽车的流动负债余额为142.34亿元,流动资产余额为173.33亿元；在报告期，众泰汽车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毛利率为13.42%,同比下滑 28.42个百分点。

正是因为这份看上去困难重重的财报，深交所针对众泰汽车的问询函长达8页，列举了16个大项近40个问题。比对来看，众泰在财报中披露的几乎每一个关键性的财务数据，都相应地被深交所的问询函所提及。虽然众泰汽车在5月24日晚间就对外披露收到问询函，但截至记者发稿时仍然未对此作出回复。

在上述收到问询函的9家整车企业中，比亚迪是市值最高，也是经营状况最好的一家。但即便如此，比亚迪也被深交所关注到遭遇利润下滑以及成本上升的问题。财报数据显示，在报告期内，比亚迪的营业收入达到 1300.55 亿元，同比增长 22.79%；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同比下降31.63%，为27.8亿元；扣非后净利润为 5.86 亿元，同比下降了 80.39%。

比亚迪在回应深交所的问询函中指出，公司利润率下滑主要缘于几个方面影响：一是受汽车业务的毛利率水平下降、公司期间费用上升影响；二是分阶段调减新能源汽车补贴，给行业相关企业带来了一定的盈利压力，比亚迪汽车业务的毛利率由2017年的24.31%下降4.53个百分点至19.78%。三是费用大幅增加，2018年期间费用总额较2017年增加24.51亿至164.76亿，主要是受研发投入持续加大、融资成本上升带来的增长的影响。

比亚迪在回复中披露影响公司利润的原因，与上述其他整车制造企业的情况类似，但不同的是，比亚迪在2018年汽车销量依然保持了23%的增长，达到50万辆，而其余8家公司，销量都出现了快速下滑，由此让原本已经不乐观的业绩更是雪上加霜。

价格战掏空利润

由于2018年整体车市缩水，从豪华车到入门级车型，自上而下的“价格战”，这对于车企利润以及毛利率带来不少的影响。

上市经销商受此影响尤其明显。作为长期位列经销商百强榜前十的企业，广汇汽车在2018年营业收入增加的情况下，利润却出现了16%的下滑。庞大集团在2018年亏损更是超过60亿元。

广汇汽车在回函中表示，该公司在2018年三四季度营收较前两季度增长，但四季度利润却较前三季度大幅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该公司为保障和提升市场份额，加大了广告宣传及展销促销力度，第四季度销售费用较第三季度增加4.80 亿元，较前三季度均值增加4.58 亿元，经营利润有所下降。从广汇汽车提供的数据可见，该公司第四季度的营业收入达到了457.69亿元，高于第三季度的422.55亿元，但第四季度其毛利下降了1.33个百分点。与此同时，由于销售费用增加了4.8亿元，以及超过4.8亿元的资产减值损失，第四季度广汇汽车的净利润却仅为1.04亿元，比第三季度的10.44亿元减少9.4亿元。由此可见，车企以及经销商在去年第四季度为了冲量，带来的利润损失和成本增加。

针对庞大集团的问询函也重点关注利润下滑，同时对于庞大的关注还包括现金流紧张，融资金额下降、融资成本上升、财务费用增加等。与广汇一样，庞大也曾为经销商头部企业，而此次广汇盈利能力下降和庞大集团的巨亏，只是2018年经销商生存情况的一个缩影。有数据显示，去年有超过一半的经销商亏损。从2019年前5月的情况看，车市下行的趋势仍在继续，加上排放升级带来的价格和促销战，预计今年上半年，经销商上市公司的盈利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产能闲置风险加大

在上交所的问询函中，对于广汇汽车的一大关注点是存货金额的增加，2016~2018年存货金额分别为154.89亿元、170.42亿元和206.49亿元，虽然广汇在回函中表示存货金额的增长一定程度上源于旗下经销商数量的扩充。但同时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广汇汽车的存货周转天数约为45.46天，较上年同期增加约5.2天。

事实上，不只是广汇，2018年几乎所有的经销商都面临着存货周转天数增加的烦恼，市场的疲软同样也让车企的存货周转天数拉长。一汽夏利就因为“存货”被交易所问询，并要求说明原因和截至回函日的去化情况。一汽夏利的“存货”项目显示，在2018年，该公司的存货由期初2.29亿元上升至5.26亿元；由此，公司报告期计提存货跌价准备金达到2.79亿元，同比上升79.17%。

市场低迷导致经销商库存增加，传导至上游带来整车厂的存货上涨以及周转天数增加，最终反馈至生产制造端便是车企产能闲置风险的进一步加大。在问询函中，交易所分别要求江淮汽车、力帆股份以及北汽福田披露产能利用情况。从几家车企披露的数据看，北汽福田轻型客车及乘用车的产能利用率长期较低，近五年平均仅为35%和32%。江淮汽车乘用车工厂产能利用率仅为45.03%。截至目前，力帆汽车尚未对问询函做出正式回应，而海马汽车虽然未被询问其产能利用情况，但其产能利用率在2017年也仅为45%左右。2018年海马汽车销量较此前进一步下滑，产能利用率无疑进一步走低。

销量走低、产能闲置，加之随着国家新能源汽车的补贴进一步减少，国内上市车企的“寒冬”逐渐降临。上述9家收到问询函的整车企业中，除比亚迪在回函中明确表示了在新能源领域的机遇，以及应对车市寒冬的准备之外，北汽福田也在回函中表达了改善业务和盈利能力的具体措施。力帆、江淮和众泰汽车申请延期对问询函做出回应，一汽夏利目前尚未对问询函做出回应。

从数据上看，包括力帆、众泰、江淮，资金情况都已经非常紧张。其中，力帆2018年财报中披露，该公司报告期末流动负债账面余额高达187.8亿元。其中，短期借款91.61亿元，应付票据及应付账款合计41.81亿元，其他应付款23.26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26.50亿元。与之对应的，该公司报告期末流动资产账面余额134.29亿元。其中，货币资金54.03亿元，应收票据及应收账额28.34亿元，其他应收款19.78亿元，存货16.80亿元。公司存在大额负债将于一年内到期，且流动资产远低于流动负债。

而一汽夏利的年报显示，其2018年报告期末资产负债率为97.34%，2019年一季度末，资产负债率已上升至101.93%；2018年报告期末流动负债已经高达40.78亿元，而流动资产仅27.47亿元，同样面临资不抵债的问题。

此外，江淮汽车近几年来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持续流出，2016 年至2018年分别为-3.50亿元、-66.63亿元、-34.54亿元，累计净流出104.67亿元。2016年至2018 年，公司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分别为-13.15亿元、-3.47亿元、-37.46亿元，累计净流出54.08亿元。

从目前来看，这三家乘用车制造企业都在加快与造车新势力合作的步伐。不过，造车新势力在目前仍处于花钱培育的阶段，除了在产能上能带来一定的释放外，很难给合作对象的市场和盈利带来明显的拉动。